第10节

“咳咳，那个……你好。”

走到她身边时，大雄还是有点紧张的，因为这个银发姑娘看上去很……怎么说呢，不喜欢理人。

上课时她好像也不怎么听讲，不知是单纯不想学，还是因为教学内容没有挑战性，一手托腮，百无聊赖地看着窗外，天生就带着一股生人勿进的气场。说是内向吧，她的神态动作都很自然，精致的面容流露出些许自然的傲气，对周围的人和事毫不在意。

小小一个班级，怎么尽是些卧龙凤雏？

这么个高冷的小美人，会不会直接一扭头，干脆不搭理自己？

……

然而，事情的发展，却远远超乎他的预料。

“阿尔泰尔。”

清冷的声线从少女口中跃出，如皎月、如冰霜，敲击着大雄的耳膜，如同塞壬的歌声一般，带着一股怪异的吸引力，竟然让他一时间沉醉在其中，无法自拔。

等他清醒过来时，却见女孩已经将脑袋转过来，静静地看着他。

她的瞳孔……圆中带方，有一种正常人不具备的几何美感。

“阿尔泰尔。”见大雄没有反应，少女似乎微微叹了口气，重复一遍，又指了指自己，“余的名字。”

余？

好古怪的自称，在大雄记忆中，一般只有中二病犯了的小孩会这么称呼自己。

“哦……阿尔……泰尔同学。”这个名字稍微有些拗口，第一次读，难免觉得别扭，“你是外国人？”

“不是。”阿尔泰尔摇摇头，那月弧一般的长发随之晃动，仿佛传来沙沙的海浪声，“余出生在新宿那一带。”

“可是你的头发……”

“你找余就是为这种无聊的事吗？”阿尔泰尔十分平静地说出了毫不客气的话，“不好意思，但是余还有很多事要做。”

“是吗？”大雄看了一眼她空荡荡的桌子，小声吐槽道，“我好像看不出来呢……”

“冥想，野比殿下。这里距离余的发源地太远了，信息差过大，这个质量投影所储存的信息每时每刻都在逸散。”她一本正经地说道，“必须靠冥想来维持精神力量，以对抗虚空对余的磨损。”

“哈哈，是吗……”

完蛋了。

一个究极中二病啊！

第十五章：你可知，乱自上作？

“余没有那么多时间和你打哑谜，所以差不多该进入正题了，野比殿下。”阿尔泰尔从抽屉里取出一张纸，右手捏住一根铅笔，在纸上涂涂画画，也不知她是怎么做到的，竟然在几分钟内简笔画出两张素描，“总之，你是想问余这两个孩子的情况吧？”

“嘶……你怎么知道……”

“一进门，野比殿下的目的十分明显，在余看来，多少有点咄咄逼人。”阿尔泰尔似乎叹了口气，以完全不符合外表年龄的老成语气，直接称呼天理和渊为“那孩子”，“野比殿下，是为了拯救那个与‘大渊’结缘的孩子，才会到这里来的吧？”

……

真没想到，这个中二病，意外的很敏锐呢。

除开那些莫名其妙且意义不明的词语，但……大致还是能理解，她说的“与大渊结缘”，指的大概是静御渊，她好像很喜欢给自己和其他人冠上这样稀奇古怪的设定，习惯了之后，倒也蛮可爱的。

“所以，阿尔泰尔酱……”

“请不要这么亲昵，野比殿下，余和你还不是这样的关系。”阿尔泰尔十分无情地来了一句，却也不排斥，接着说道，“当然，为了完成那位大人的任务，必要情报余还是会提供的。”

那位大人……

是不是每个中二少女，都有一个看不见摸不着，天知道在哪个黑暗维度给她发号施令的“那位大人”呢？

不过，再仔细想想，她这个年纪会有这样的想法也很正常。毕竟小学还没毕业呢，当初静香不也想当骑着扫帚的小魔女嘛，一边挥舞着扫帚一边施放魔法，帮助弱小，大概就是少女们最美好的梦吧，虽说静香的幻想中并没有出现神鬼莫测的“那位大人”……但本质上差不多。

于是乎，他没有打断阿尔泰尔，而是做出一副诚恳的倾听者姿态。

“野比殿下，你对渊和天理是怎么想的呢？”

“怎么想，就……”大雄抓了抓头发，很是苦恼，打小开始，他周围的女孩子都比较大气，对这种勾心斗角的低气压氛围完全不知道该如何适应，“一个想欺负另一个，之类的吧？我也问过小静原因，她说她自己也不知道。霸凌者欺负被霸凌者，并不需要什么特定的理由，单纯只是她想这么做而已。”

“余不是问这个。”

阿尔泰尔眼眸流转，目光在两个女孩身上一一扫过。与此同时，天理正被一众男孩女孩群星拱月，包围在当中，有说有笑，聊得热火朝天。而小静则是一个人孤零零地坐在那里，纤细的十指上缭绕着红色花绳，正在不断尝试着翻出大银河，但怎么都不得要领。

“野比殿下，你有没有觉得……”

“她们两个人，某种意义上很相像？”

像？

一个没有人聊天，谁都能欺负一下究极阴角，和一个走到哪里都吃得开，班里人缘一级棒的小公主，到底有什么地方相似啊？

“像吗？”大雄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，“不好意思，但我实在没看出来。”

“那是你的失策。”阿尔泰尔淡淡说道，“好好想一下，孩子是什么？”

“孩子？”

“孩子啊……”

一瞬间，大雄像是回到了小学课堂，被老师单独点名叫到黑板前去做题，盯着黑板上的题目苦思冥想，半天都没有思路。

“唉，野比殿下……”阿尔泰尔叹了口气，不知为何，语气中竟有些失望，也像老师一样提醒道，“这个年纪的小孩，不过是家庭的缩影罢了。刚出生的孩童，世界观尚未定型，没有善恶之分，亦无法辨别自己的行为是善是恶。她们上演的一切，无非是对原生家庭行为的不断模仿。”

“这么说吧，殿下，你看过《水浒传》吗？”

“什么东西？？！”

大雄心中暗暗叫苦，这一听就满是字的书是怎么回事？真的是小学生应该看得吗？

早知道这么复杂，就应该把出木衫变小，一并带过来的……

“是中国的一本著名历史，被称作‘四大名著’之一。”阿尔泰尔扶额，微微摇头，把失望的表情写在脸上，“内容就不说了，总之……书中，作者想要表达出的核心观点便是‘乱自上作’——上位者的荒谬，导致了下位者之间的乱象。”

“一个个家庭，就像一个个小小的王国。父母是国王，将政令灌输给年幼的臣民。”

“明白了吗，野比殿下？”

“所谓‘乱自上作’……我们每个人身上，都有着父母的烙印。”

————

“渊同学——”

下午，最后一节自修课前，云坂脸上挂着太阳般灿烂的笑容，像恋爱中的小女生一样，一步一步跳过来，在小静的座位前附身，看似很亲昵，实则一把按住了她的手，让她手上精巧的花绳图案变成了一团乱麻。

“啊，不好意思……”她看到小静那副活见鬼的表情，吐吐舌头，卖了个萌，“把你的作品弄坏了呢。”

“没事。”

“呐，渊同学的手真巧呢……仔细看看就能发现，能把一根绳子弄出这么多花样，没点脑筋可不行……”

她不由分说地捧起小静的双手，貌似很认真地看了看，随即拖长了音调说道，“真羡慕，好纤长的手指，这样的手指最适合弹钢琴了。”

“真的呢！”

“之前都没怎么看到过，渊同学的手真漂亮啊。”

“一天到晚玩那些无聊的绳子，会不会太可惜啦。”

“渊同学，为什么不去学钢琴呢？”云坂明知故问地笑着，一边举起自己的双手，又用天真无邪的语气问道，“上次在学卡农的时候，我的手指有些够不到钢琴键，因此被老师狠狠骂了一顿呢……如果我有渊同学这样纤长的手指就好啦。”

……

“我家里买不起钢琴。”

……

一个十多岁的女孩，究竟是以何种心情、何种态度，坦然说出这种话来的呢？

大雄不知道。

但，她的语气……却比想象中平静很多，并没有多少屈辱或者不甘，仅仅只是在承认一件众人都知道的事。

这个叫云坂的女孩，昨天还撺掇着同伴，剪断了小静最爱的花绳，今天却又变了面孔，说出这种话来？

真的，有点……

可怕。

————

“啊啦，那还真是可惜呢。渊同学有那么好的身体条件，却没办法好好利用……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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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不过，相对应的……”

她又一次握住小静的双手，脸几乎都要贴到一起了。

“你教我怎么翻花绳，好不好？”

“我们走吧。”

“等一下，现在吗？我……”

不等小静推脱，云坂直接一把拽住她的手，很强硬地把她从座位上拉起来，脸上仍挂着笑脸，“没事没事，下一节是自修课，我的作业早就做完了，所以稍微迟到一点也无所谓的。”

大雄意识到事情不妙，赶紧跟着站起来，“既然这样，我也……”

“啊啦，大雄君，不行哦。”云坂转过头，对他笑了一下，竖起一根手指，轻轻点了点自己的嘴唇，“我知道你和渊同学很要好，但是……”

“接下来，可就是女孩子们的私密时间了。”

第十六章：地球是个大大的圆

两人手拉着手出去了。

不得不说，小静和云坂都属于在小学女生中很亮眼的类型，如果忽略掉小静这身脏兮兮的衣服，光看背影……大概会以为是一对好姐妹一起去上厕所了。

但，大雄总有种不祥的预感。

从小静给出的情报看，这个云坂妹妹……是个表里完全不一致的人，比起幼年形态的小夫都不遑多让。可惜他不逛中国的互联网，否则，一定会毫不犹豫地用“绿茶”这个词来形容她。

虽然这么说一个还在念小学的女孩可能早了点……

不管如何，总归让人放心不下。挑了个无人的时候，大雄从口袋中放出一枚【间谍卫星】，让它跟在两人身边，将画面实时转播到自己的眼镜镜片上。（大雄用【万用改装手套】改装了自己的眼镜，使其成为一个不逊于柯南装备的超高科技装备，可以接收各种信号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