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68节

“……？？！”小月亮余光瞥到，吓得面无人色，连忙飞身扑过去，惊呼出声，“不要————！！”

……

可惜，迟了。

香味飘散的很快，不消片刻，就有人闻到了食物的味道。对这个村子里的人来说，平时能喝上一口粥都是奢望，更别提像可可牛奶饼干这种口感精细、甜度爆表的食物。

“吃的，是好吃的！是食物的味道！”

很快便有人打响了第一枪。

“吃的……他们身上有吃的————！！”

“哈……哈哈哈啊哈哈哈哈，吃的，吃的！”

“有吃的，有吃的！”

“给我啊————快点给我——————！！”

只不过短短一瞬，那些躺在地上的人……如果还能称之为“人”的话，忽然全都有了精神，全都扑上来，就像闻到甜味的蚂蚁一样。无数双沾满泥泞的手伸出来，男、女、老、少，这些上一秒还奄奄一息的人，此刻却暴露了作为一头“生物”该有的原始本能。为了能多活一秒，他们不介意对这三个陌生人做出任何事。

“看，是小青家的小团子！她和外来人混在一起了！”

“她身上也有食物的味道……可恶……可恶！凭什么她能吃好吃的，我们就要喝泥水挨饿啊……”

“上报给幻天原，说她们家私藏粮食……对，一定是私藏，要不然，村子里大家都饿肚子，她怎么可能吃得饱！”

“不，不对……是那些外来人给她的，这不公平，不公平！”

“对，不公平！”

“把这些外来人杀了，把他们身上的粮食抢过来，再把他们身上的肉也刮干净……分了吃，这样才公平！”

“没错，这样才公平！”

……

疯狂还在飘散。

无数双眼睛里，贪欲、混乱、疯癫，唯独看不到一点身为“人”的东西。在极度饥饿的驱使下，他们已经抛弃了人性，在大雄眼中，这些家伙根本不是人，而是一群看到食物的野兽。

小团子吓得两腿发软，小声辩解着，然而根本没有人听她，事实上，她也只是一个发难的由头，并不重要。片刻，一行人被围得结结实实，那些饿疯了的村民们各个急赤白脸，青筋暴出，只为了逼大雄拿出一点食物。仔细看去，他们中有很多不同的种族，生理特征也很明显，可那么多的族群，此时此刻，步调却维持得高度一致。

伸手，要粮。

“松手。”

大雄面无表情，第一遍警告。

没人听，有几个饿到极点的村民扑上来，抱住了他的裤腿，不让他走。

“砰————！！”

举起转轮手枪，朝天开了一枪后，大雄第二次发出警告，“松手。”

……

村民们愣了一下，见他还想反抗，愈发变本加厉，乌泱泱一大票人涌上来，却发现这个少年的双脚像扎根一样，怎么推都推不倒。

“……呵……”镜片下，瞳孔中，已然酝酿着一道惊雷，大雄扫视了一圈，忽然冷笑道，“真是一堂生动的实践课。”

“既然这样，还是用方便理解的语言，来和你们交流吧。”

————

“轰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！！！”

被锻造到极致的霸王色霸气一并涌出，瞬间覆盖到这座村子的角角落落，游了个遍。这里的人本就体弱不堪，只因嗅到食物的香甜气味，心中燃气一股邪火，这才榨出一点力气冲上来抢食物，哪里还经得住霸气冲击？这此一下，纷纷两眼翻白、两腿一软，跪倒一片。

方才还闹哄哄的街角，瞬间冷清下来，还能站着的，也只要最初进村子的四个人而已。

“我的天，这是什么？他们怎么一下子都昏倒了？”小月亮从未见过这样的事，当即大呼小叫起来，蹲下来，探探鼻息，确认这些人都还活着，只是突然间集体昏厥，顿时又好奇得两眼冒星星，“这是战技？还是某种对人专用的魔法？太神奇了，我还是第一次见，简直不可思议！这个技能的范围是多广？可以覆盖整座稻米村吗？还是说……整座樱之岛的人，都能影响得到？”

如果说小月亮还只是“吃惊”，那么，小团子就真的是被吓住了。大家一涌而起抢粮食还在她的预料之内，但……眼看着几十来号大活人突然倒光，要说不害怕，那是不可能的。她也有学有样地蹲下，摸了摸他们的鼻息，意识到他们还有微弱的呼吸，一颗悬着的心总算放下来。

“这些家伙……唉……”出木杉俨然早就料到这一幕，叹了口气，随即安慰道，“野比君，你也别太生气。他们……未必是穷凶极恶之辈，只是饿坏了。虽然看生理体征，天南海北，哪个种族都有，但他们都是碳基生物，都需要摄入食物。长时间的饥饿，会让他们失去理智，稍微刺激一下就会变得疯狂。”

“当然，我不是说你有错！这种情况下，野比君你还愿意把食物分给别人，绝对是……”

“放心，小杉。”

大雄转过头来，朝他露出一个无比爽朗的笑容，“我还是我，野比大雄。我对这个村子的看法，不会因为这点儿小事就变卦的。”

“走吧，小团子。”说完这话，他又半蹲下来，摸了摸小团子的头，亲昵地说道，“我们去你家转转，好不好啊？”

第两百八十二章：身份暴露

“咕嘟嘟嘟嘟……”

水烧开了，看着这锅压根没几粒米，淡如清水的粥，消瘦的女孩舔了舔干裂的嘴唇，流露出近乎绝望的眼神。她不知道这几粒米吃下去还有什么意义，顶多就是多活一天……两天？最多三天，三天之后，恐怕就要进入那种半活半死的状态了。

她见过饿死的人，见过很多。在稻米村，这种人没年都会有。有好心的，特地挑个宽敞的地方饿死，消息很快就会传开，不多时，四面八方围满了人，眼睛绿幽幽的，像一群在黑平地上的魔兽。为了表示对他的敬意，在人咽气之前，大家都会很默契地保持蛰伏，不动。可是……但凡有一个人喊“他断气了”，不管那人到底断没断气，饿疯的人群都会涌上来，把他字面意义上大卸八块。

饿到那种地步，也顾不上许多了。血肉飞溅，皮包骨头，却也能硬刮下来几点肉沫，尝尝鲜也是好的。如果能带回去一条胳膊一条腿，那简直是老天保佑，能多活一两个礼拜。

小青不想让自己的身体被不认识的人吃掉，如果可以的话，最好还是给小团子吃。

可是……

小团子人呢？

她迷迷糊糊地看了一眼，屋子里找不到，房子外面也没有。这就奇怪了，稻米村的小孩，向来是不会有多余力气在外面玩耍的。

为了尽可能减小能量流失，最科学的方法就是躺在一个固定的地方，除了必要的活动外，保持完全静止。换作往常，或许还会在必要的时候起来种种地，为来年的征粮做准备，为了一口饭吃，更为了活命，男女老少都要下地干活。可是现在……因为一些特殊原因，连下地的人都看不到半个。稻米村整日整日都是一片死寂，到了饭点，有余粮的几家屋子里还能飘起炊烟，听到碗筷碰撞的声音，也就仅此而已。这几天，余粮吃的差不多，类似的声音也逐渐少了。

所以，小团子去哪儿了？

她没有力气去管，也没有时间去管，回过头来，家里已经看不见人了。

好困……

好想睡觉……

“小团子……”

……

眼睛一闭，少女只觉得脚下没有力气，像踩在棉花糖上，眼看这就要往这口滚着水的锅里面栽进去。

一根猩红色绶带从大门口飞进来，千钧一发之际，快速束住了她的腰身，也算是拉住。

“小青姐姐，我回来了————！！”

————

“后来啊……出木杉哥哥给我喝了一瓶很神奇的小药剂，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，喝下去之后，好像又有力气了，胳膊也能抬起来了！这之后，大雄哥哥又从口袋里变出一碗面来给我吃，很好吃的面哦，有那——么大，那么大！是我吃到过味道最鲜的面条了！里面有牛肉，有葱，有青菜，有……总之还有很多面条，超级多。我按姐姐说的，一点都没浪费，最后一滴汤都喝干净了。后来啊，”

一回到家里，她就放开了许多，对着她的小青姐姐倒豆子一样说一大堆，脸上洋溢着兴奋的笑容。

就是这种笑容，让大雄多少安心下来，也不再怀疑自己方才出手相助究竟是对是错。

如此纯洁、如此干净，不带一点杂质的笑，就是他最想看到的珍宝。

她没问小团子为什么会漂在河水上，她也没有主动提起，这件事就如字面意思上那样，“随着水流走了”。

“好了，小团子……你累了吧？别在那儿跑跑跳跳了。”小青轻轻拉过小女孩的手，帮她掸去头发上乱七八糟的水草和污泥——这个动作其实毫无必要，因为浑身上下都脏，不差这么几块地方，少女只是用这种方式来表达关心，“去床上躺一会儿吧，我陪客人们聊会儿天。”

“嗯！”

小团子点点头，吃饱喝足后，这小姑娘的眼神逐渐有了精神。但她也知道，自己多余的体力不能乱用，最合适的方法莫过于在床上躺着。

……

小姑娘睡下了，她这几天的精神压力也不小，现在回到家，十分难得地吃了一顿饱饭，心满意足，没过多久便缓缓睡去。

“咕嘟嘟嘟……”

水还在烧，小青弯下腰去，挑灭了几块柴火。直到这时，大雄才注意到这个“小青姐姐”虽然形销影瘦，看着皮包骨头，但脸型却还算清秀。如果面容不是这种不正常的消瘦，会是一个很好看的女孩子。弯下腰时，这件破破烂烂、仅够蔽体的衣服搭在她身上，显得十分宽松。

她一边挑动锅里稀稀拉拉的粥，挑了挑头发，轻声道，“你们不是其他村子里的人吧？”

“……”

一下子，小小的屋子沉默了。

大雄被她问得一愣，看看自己的衣服，不明白是哪里露了破绽，一时间被问得整个懵住。

“何以见得呢？”出木杉丝毫不慌，上前一小步，笑着问道。

“幻天原的人不穿你们这种衣服，更不会救下一个漂在水上，脑子蠢到以为自杀就可以给我减轻负担的小鬼。”小青用满不在乎的语气掠过了小团子想要轻生的实践，“再说……这个女孩，应该是幻天原那边的奴隶吧？按照樱之岛的规矩，奴隶走在外面，手上必须是要戴链子的。她的手上什么都没有，由此可见……”

小青扶了一下椅子，一连说这么多话，动这么多脑，她的体力消耗的有些快。饶是如此，这双滴溜溜的眼眸中依旧闪烁着机警的神色。大雄是真没想到，在这样穷山恶水的对方，居然还能看到如此机敏的眼神。看来有些东西，确实实饥饿、贫穷都无法磨灭的。

“可是……万一呢？”出木杉并没有被吓住，而是进一步做出假设，演技大开，露出那种神秘莫测的假笑，“万一，我们是刚好来樱之岛买奴隶，刚好就看中了她，刚好把她买下来。既然她已经是我们的‘物品’了，那么，取不取链子是我的自由。我选择取下来，刚好，我还想要来樱之岛逛逛，想要来看一看这里的风土人情。这一看不得了，刚好，我就看到一个脏兮兮的小女孩从河水上飘过来，救下她，举手之劳——这个说法你看怎么样呢？”

……

“哈哈……”

和他对视了几秒，小青忽然出声笑着，挥了挥手，“不可能。”

“不管怎样，你们救了小团子，这是毋庸置疑的。”

一边说着，她一边撩起袖子，用大勺子舀了一瓢热水盛进碗里，柔声细语地说道，“如果你们真的是那种愿意‘亲自’来樱之岛买奴隶的人，那么，你们根本就不会去在乎一个不认识地方小孩的死活。”

“你是个聪明人，你懂我的意思。”

第两百八十三章：出木杉小课堂，开课啦！

“什……什么意思……小杉……”

一旦进到这种话题，大雄就开始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，后悔自己读的书、学的习不够多，一边又庆幸自己带了小衫这么个智多星来。既可以和别人聊这种高深话题，又可以给自己解释，一举两得啊。如果是和小夫搭班子……那小子的知识固然多，但是也杂，说的白一点就是学艺不算太精。充充门面还行，要搞点儿具体的、深刻的，还是得靠出木杉来。

“野比君，不是我不愿意告诉你，只是……”出木杉苦笑了一声，“这是个很复杂的社会性问题，一时半会儿，恐怕讲不清楚。”

“你现在急着要去哪儿吗？”

借这个机会，大雄索性直接在人家家里头坐下了，又顺势从口袋里拿出一叠香喷喷的烤曲奇饼干、一叠和菓子、堆成山的铜锣烧、奶油泡芙，仙贝脆饼，还有一壶烧开的茶（别纠结哆啦A梦的口袋里为什么会有这些东西，就当是大雄提前准备好，露营或者吃饭的时候用的）。呼啦啦一下子，全摆在地上，看着这些造型精美、香气扑鼻的小点心，小青姑娘眼都直了。尽管她很想掩饰，但还是下意识地咽了口口水，表现出了相当程度的食欲。

大雄朝小杉眨了眨眼睛，抛过去一个眼神。

……

“原来如此！”出木杉的脑子也不慢，瞬间反应过来，心中暗道，“这个叫小青的女孩看着有点见识，借这个机会，通过‘一边聊天一边吃东西’深入交流。在这个闹饥荒的地方，这样的行为，会让她对我们产生天然的好感。如果能从她口中问出来一点新情报，或许……”